■“你们抓我没有道理”

　　２００２年的夏天，位于长江入海口处的江苏省南通市潮湿而闷热。７月２６日中午，一位举报人走进了南通市开发区检察院。正在办公室休息的检察长李宁接待了他。举报人急切地说：“中国化学工程第六建筑公司下属某公司经理王军荣，在工程发包过程中有受贿行为，金额在２万元左右。”

　　举报人是一个工程承建商，曾与该公司有业务往来，后来因为在工程结算中出现纠纷，所以举报了王军荣。以此推断，此线索应该真实可靠，但是他并没有提供详细的线索和证据。

　　大家讨论后一致认为，一定要慎重行事，不能轻易采取行动。初查发现，该公司的总部在湖北襄樊，在南通的分公司可谓“山高皇帝远”；而且王军荣的社会关系复杂，其工作作风十分武断。综合分析，他很可能有受贿行为。

　　２００２年底，办案人员决定当面接触王军荣。办案人员几次悄悄到其单位和家中，但是一直没有找到王军荣。１２月２１日，办案人员接到可靠消息，王军荣可能明天从湖北返回南通，于是在其家门口等待其出现。数小时后，刚刚走下车的王军荣被顺利地带到了检察院。同时，办案人员查封了其公司的几百本账册。

　　“你们抓我没有道理。”在讯问室里，王军荣总是一副无辜的样子，拒不承认任何罪行。此时，在旁边的一间办公室里，检察长李宁等人也正通过现场录像观看讯问情况，及时提出讯问意见。

　　一个上午过去了，讯问没有进展，下午依然没有进展。最后，办案人员抓住其心理，抛出了举报人提供的详细情况。“我与公司副经理杨德超私分过一笔钱，每人得了３．７万元。”在强大的攻势下，王军荣万般无奈承认自己曾经贪污了一笔钱。

　　从王军荣的表现看，检察官认为他还有其他经济问题。但是，此时讯问时间已达１０个小时，检察官一边加紧对其讯问，一边依法与警方联系办理了刑事拘留手续。

■“那些钱我早已上交了”

　　正当办案人员刚刚松了一口气时，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，王军荣在看守所里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全部供述。虽然办案人员播放了讯问时的录像，但他还是拒不承认曾说过私分３．７万元的事实。

　　“杨德超有贪污犯罪的可能，而且他能够证实王军荣的罪行。”检察委员会研究决定，尽快找到公司副经理杨德超。办案人员得知，他于２００２年３月已调回湖北省襄樊市任职去了，这无疑为办案增添了难度。

　　２００３年元旦前，四名检察官急匆匆赶赴湖北襄樊。此时，虽然大家满怀希望，但是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，心里并没有底数。在车上一直在分析案情，预想碰到的各种困难。

　　“他这几天一直不在公司，我们也没有看到他的人影。”果然，到达目的地后，当地有关单位并不配合办案。“我们只是找他核实有关情况，并没有别的意思。”尽管办案人员苦口婆心地表明态度，但是杨德超却一直没有露面。

　　第三天，杨德超终于答应见检察官。“你在南通工作时很辛苦，你们有没有分奖金的情况？”“这种情况是有的，但具体是多少不清楚了。”谈话在和风细雨中进行着。出乎大家意料的是，杨德超拿出了一份忏悔书。其中明确说明，他拿了１１．２万元的公款后十分后悔，于１０月已将钱交到了单位纪检组。

　　“杨德超主动承认曾拿了钱，而且称已交给了纪检组；王军荣供认每人私分了３．７万元，与杨德超所供认的相去甚远。”办案人员发现，案情比想象的复杂了，怎么办？

　　办案人员仔细地看着杨德超的忏悔书。“纸张非常新，笔迹也非常新，这决不是两个月前所写。”涉嫌１０万元的犯罪已构成大案，必须将杨德超带回南通进行讯问。经请示后方的李宁检察长，他们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杨德超带回南通。

　　事不宜迟。他们立即兵分两路，两个人带杨德超尽快回南通，另外两人则在当地办理相关手续。从襄樊到南通１２００多公里的路程，他们于上午１０点即刻起程，次日早上５时终于平安赶回南通。

■“藏什么地方保险呢”

　　“我开始并不想拿这笔钱，现在真后悔。”看到检察官的办案决心如此之大，杨德超被带到南通后，主动供述了自己的罪行——１９９９年，为了充实单位的“小金库”，王军荣与杨德超向一个体材料供应商要了三张空白发票，虚开了２２．７万元。之后，存入了银行，存折密码一直由王军荣掌握。由于当时出纳和会计都知道这笔钱，所以谁也没有打这笔钱的主意。

　　“我买房子，用了１０万元钱，剩下的你来保管吧。”不久，王军荣拿着剩下的１２．７万元存折和一张借条给了杨德超，但是存折的密码并没有给他。此时，杨德超的心里起了变化，他以要出差用钱为由获知了存折密码，将钱转到了自己的名下。之后，他将其中的８万元钱带回了湖北老家。

　　这么多钱藏到哪里呢？杨德超左思右想，都感到不安全。最后，他把钱用一件旧衣服包好，藏到了楼梯处一个破柜子里。由于心中有鬼，此事连他的妻子都没有告诉。

　　两年后，公司的会计和出纳相继调回襄樊工作，这笔钱只有杨德超和王军荣知情。“我们都很辛苦，钱只有咱俩知道，私分算了。”２００２年３月，杨德超调回襄樊工作时，与王军荣商量。二人一拍即合，杨又从存折中取出１．５万元给了王军荣，并将此前王军荣的１０万元借条当场撕毁。

　　２００２年底，当杨德超得知南通检察机关来到襄樊时，预感到事情已败露，于是急忙四处凑钱，并写了一份忏悔书，交到了单位纪检组。

　　至此，案情已十分明朗。办案人员再次赶赴襄樊，寻找当时的会计和出纳，并到相关银行进行调查取证。同时，检察官再次讯问王军荣。面对大量确凿的证据，王军荣无奈承认了贪污公款的事实。

■“我自己没花一分钱”

　　２００３年７月７日，开发区检察院向港闸区法院提起了公诉。公诉人胸有成竹地走上法庭，指控王军荣和杨德超犯有贪污罪。

　　“我承认有那一笔钱。但是，这些钱放到‘小金库’后，单位承报‘鲁班奖’用了，我自己没花一分钱。”庭审时，王军荣忽然翻供了。而且，杨德超的律师称，杨德超到新的单位工作后，由于单位经济状况不好，他多次拿出钱给单位使用，其中３万元一直作为公司的周转资金，此款应从贪污数额中扣除。

　　第一次开庭后，办案人员再次赶赴襄樊，找到有关部门和人员查实有关情况。办案人员查实，该单位的确申报过“鲁班奖”，但是所用资金已在公司账目中支出，并没有使用“小金库”里的钱；杨德超的律师所说３万元钱的确存在，但是他一直用个人的名义借给单位使用，不能从贪污数额中扣除。

　　面对大量的证据，在此后的庭审中二人对检察机关的指控没有再提出异议。２００３年８月１４日，被告人杨德超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，没收个人财产１．５万元。前不久，被告人王军荣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零六个月。

　　案件一经宣判，开发区检察院便将此前查扣的１０多万元赃款，如数交还了杨德超的原单位。同时，针对该公司暴露出来的问题，提出了内容具体而详细的检察建议。对此，该公司非常感动，他们开展了专题教育，要求员工以此为戒。公司代表还专程赶到开发区检察院，向检察干警表达了谢意。